【資料圖】

文/翟永立?

東晉時期的文人雅士崇尚清談，甚至有人因為談吐不俗而躋身官場的，因此，大家閑來無事時，都喜歡湊到一起，談天說地，東拉西扯一番。一次，顧愷之、桓玄等才俊到荊州刺史殷仲堪府中聊天，大家是妙句橫出，紛紛展示自己的才華。后來就有人提議，看誰能用比較簡潔的話，來形容一件危險的事情！桓玄喜歡舞槍弄棒，于是搶先說：在長矛尖上淘米，在寶劍鋒上做飯；殷仲堪說：百歲老人攀枯枝；顧愷之說：嬰兒睡在轆轤上。這幾位說的都是極其危險之事，所以都有些洋洋自得，從心底里佩服自己。正在這時，平時不愛發(fā)表意見的一位參軍（跟顧愷之一樣都是殷仲堪的下屬）突然說：盲人騎瞎馬半夜臨深池，一下子把顧愷之等人給逗樂了——因為殷仲堪是獨眼龍！殷仲堪十分生氣地罵道，你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，還會不會說話??！

顧愷之是大畫家，最擅長也最喜歡畫人物肖像。他打算給殷仲堪畫一幅，可是殷仲堪覺得自己容貌丑陋，就拒絕了顧愷之的好意。顧愷之說，大人只是因為眼睛罷了，只要醒目地點出瞳仁，用飛白畫法輕輕掠過上面，讓它就像輕靈的白云遮蔽了太陽一樣，就可以了。看顧愷之如此堅持，殷仲堪只好答應(yīng)下來。畫像完工后，不僅看不出一只眼是瞎的，而且把殷仲堪畫得器宇軒昂，沒有一絲一毫的猥瑣神態(tài)。殷仲堪見了十分滿意，別人見了也都拍手叫絕。殷仲堪出任荊州刺史前是黃門郎，很得孝武帝司馬曜的賞識。荊州牧（刺史）出現(xiàn)空缺時，雖然殷仲堪資歷尚淺，官階也不高，司馬曜還是力排眾議任命殷仲堪為荊州刺史，都督荊、益、寧三州軍事。殷仲堪到任后，倒是沒有辜負司馬曜的厚望，在荊州大力發(fā)展生產(chǎn)，多方安撫民眾，并且?guī)ь^倡導(dǎo)勤儉節(jié)約，把治下搞得是有聲有色。所以，殷仲堪在荊州地界上，很受歡迎和愛戴。連顧愷之這樣的名士都樂意到他手下做事，聽他的差遣。

手握重兵的人，通常都不甘于寂寞，殷仲堪也是如此。孝武帝年輕的時候，很有理想抱負，是一位難得的英主，但是到了晚年卻沉湎于酒色，不理朝政，朝中軍政大權(quán)逐漸落入他的同胞兄弟司馬道子的手中。在司馬曜被張貴妃指示宮女用被子蒙面弒殺后，輔佐侄子晉安帝的司馬道子更是不可一世。司馬道子跟他的兄長司馬曜一樣，也沉湎于酒色，為了有功夫?qū)g作樂，他重用了王國寶、王緒等一批親信替他打理朝政。王國寶這些人，不是想著建功立業(yè)，而是胡作非為，把朝堂上下搞得烏煙瘴氣，十分混亂。晉安帝即位后，地位還不穩(wěn)固，為了自保，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安帝的舅舅王恭手里是有軍權(quán)的，見到外甥被人欺負，自然心有不甘，于是他便聯(lián)合殷仲堪、桓玄等人起兵清君側(cè)，逼迫司馬道子殺了王國寶兄弟二人后，才各自罷兵?；感錾碥娛率兰?，他的父親桓溫是晉明帝女婿，曾經(jīng)做過荊州刺史、征西大將軍、大司馬等職，因此在軍事指揮才能方面，明顯在殷仲堪之上。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(nèi)，殷仲堪與桓玄的關(guān)系都不錯，兩人互相扶持，并沒有明顯的隔閡。不過，殷仲堪的屬下曾經(jīng)對殷仲堪說過，桓玄的父親桓溫當年就曾圖謀篡位，雖然沒有得逞，但是也不排除桓玄得勢的時候會效仿他的父親，因此不如設(shè)計除掉他，以絕后患。殷仲堪聽后不置可否，他的屬下也就沒有敢貿(mào)然行事。后來，桓玄勢力擴大后，野心也得到了擴大。他開始征伐四方，并且在搶到新地盤后，向朝廷上表要求給予承認。也就是在這期間，殷仲堪與桓玄交戰(zhàn)兵敗被俘，殷仲堪不愿與屈從于桓玄，無奈之下，便自殺了！

早在殷仲堪起兵討伐王國寶弟兄前，他去探望重病之中的從兄殷顗。殷顗病得不輕，神情恍惚，看到人就像看到牛頭馬面一樣。殷仲堪見狀不禁失聲痛哭起來，在勸說殷顗多保重身體的同時，他也向殷顗表明了打算起兵清君側(cè)的想法。殷顗說：我的病不過是身死，可是你的病卻要滅門，希望你深思熟慮，不要以我為念。殷仲堪哪里聽得下從兄的勸告啊，便與桓玄等人一起起兵策應(yīng)王恭的大軍。殷仲堪將死之時，不知道他是否領(lǐng)教了“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”深刻含義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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